146 谢谢……！
（……猜到这些却还让她亲自执行的我，是不是很残忍呢？） 昽应从黑钢蛇女即将合拢的手掌中滑落。 玉藻的结界维持不了多久了。 该是让伊恩撤退并给事件强行划上休止符了。 “不，还没得到回应……我……！” “足够了。撤退吧。你可不能在这里死去。” 迪斯可坚决地下达了指示。 昽应本来想打开怪物的脑袋，但似乎很难做到，这部分的外壳比其它地方都坚固，也许核心所在的地方也—— （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尽快和……！？） 刚刚想滑下去，黑钢蛇女的身躯忽然猛烈震动。 玉藻的结界失效了，比预定的时间短了很多，当然这还在计划之内，下一步还能继续进行。 影还留有自己的杀手锏，这是隐约的猜测，不然昽应难以想象她能够在这么长时间里与黑钢力量制造的人偶们战斗并且活下来。 身手属于比较高的水准，但一旦用上长刀就拉低了战力，那可是最强大的武器啊。 不合常理。 猜得没错，影的确是有着底牌，她的刀刃是足以切开厚重黑钢的武器，说是钢之魔女制造出来专以击杀自己的力量也不为过。 所以少女在恰当的时候做下了准确的判断，她向黑钢蛇女的背部刺入了刀刃。 轻易贯通。 不论是何等的硬度，黑钢像是遇到克星一般……简单点说就是影在这时候才真正解开刀刃的束缚，让它发挥真正的威力。 因为这是一旦使用就会减少的底牌，剩余的力量大概还有一半，在耗尽之前必须做下了结。 “！？” 看来是攻击过于奏效，黑钢蛇女剧烈抖动，这是在恐惧，比之前被龙炎烧灼更加激烈。 它放弃了继续玩耍，转而开始了反击。 不过它的攻击手段有限，昽应可以轻松应对——不是这样的，事情总是会超出想象。 黑钢这种金属本来就是属于可变性的，体型看似固定了，其实黑钢蛇女的蜕变远远不止，从少女脚下凸出的尖刺只是其中之一，本来没法触及后背的手臂还能增长。 双重的防御反击。 站立的地点几乎被钢针覆盖，眼看勉强逃离的影即将被手掌击中。 “先撤退！” 昽应抢着冲到那个位置，搂住少女迅速往边上躲避。 但这些还不够，黑钢蛇女挥舞起尾巴，瞄准昽应与影狠狠甩出。 已经超越了之前的智能，根本是人类的攻击手段。 “啧……！” 人在半空，又不能把少女独自扔下，昽应不得不进行防御。 砰！ “御主人——！！” 在玉藻的惊呼声中，两道身影被重重击飞，不过中途偏离了方向，很快就落往地面。 树木被撞碎，连续不断的声响间，昽应伸出手抓住了树干。 强烈的反冲令树干发出悲鸣，幸好最后险险停下了，而树干折断，坠落在树林里的昽应，看了看怀里几乎失去意识的少女，不愉快地仰头看向昏暗的天空。 看到的是树林的阴影或者半躲藏的月亮？ 不对。 昽应看到的是柔和的光芒，以及青梅竹马美丽的脸庞。 “到底多久了呢，距离上一次来到这里？” “你猜。” “两年零九个月又二十二天……呵，是有够久了。” 究竟是幻象亦或是朦胧的记忆？ 不知道，已经放弃去了解了，因为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真好啊，这种心灵都彻底放空的宁静。可以的话我真想和你永远这么待下去，霞……” 为何会在这时候看到这种幻象？ 谁知道，就算思考也得不到答案，索性什么都不想。 “应。你知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不管，就算是被永世隔绝的世界尽头，这里就好，和你一起的话，哪里都好。” “不要任性，你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吧。” “和你的膝枕比起来根本不重要。” 并不是真话。 但也不是假话。 “我们约定过了吧，应。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再倒下、不放弃、不回头，一直向前。” “当然记得。为了不让失去你的悲剧重演，我对你发誓了。但，这次我说不定又连一个女孩都保护不了。” “不能在这里停下哦，你前进的道路、将抵达的终点，还很远。” “连微微吐弱音都不行？” “偶尔的话，呐。” 就像被真正抚摸着头发一样，青梅竹马的手接触在额头上，熟悉又久违的感觉令心神变得安宁。 “时间到了，该道别了。” “……霞，和你的相遇就是我——！” 向她伸出手，昽应睁眼，看到了头顶开始从云朵里出来的月亮。 “——我的奇迹。” 连最重要的话都不容许说完，昽应不由得露出苦笑。 （我也是。） “！”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回应，不，是幻听吧。 远处传来了玉藻的呼唤，所以应该起身了。 战斗还没结束，不可以结束，对影是这样，对昽应来说也是这样。 ………… 清音恢复的力量重新消耗了大部分，翼龙载着玉藻、迪斯可、影和伊恩升空，在暴走的黑钢蛇女前方飞舞。 迪斯可压低了语气但依然难掩盖喜悦，她的话语令大家重燃了希望。 “伊恩，你的努力并没有白费。钢之魔女苏醒了，她把最后的力气都用上了，让自己的身影浮现在了怪物的表面，看，就是胸口这边。” “母亲……！” “除了奇迹我已经找不到任何话语能够形容。但，我们的机会也只剩下最后……不，再过几分钟胜利就是我们的。” “御主人呢？” “在那边。” 玉藻被清音强拉着来到翼龙上，昽应的行动她竟然不知情，不过最后的收尾工作由她来做，主要是对翼龙的控制，清音需要休息，而迪斯可和伊恩是战力外，影作为关键必须在最佳的时机发出制胜的突袭。 （这次、一定要、杀死母亲……！） 少女握紧了长刀，她的目光锁定在黑钢蛇女的胸口，那里有着一位女性的轮廓，而怪物也因为要害暴露而情绪失控，但它没办法自主伤害核心。 同时，下方气势汹汹走近的昽应令黑钢蛇女又一次的颤抖了。 毁灭性的龙炎。 明明愿力所剩不多，全靠远在y城的伊丽莎贝特在契约时积累的百分之二十的愿力支撑，昽应却还能发出威慑怪物的强大能量。 理由？ 燃烧生命？ 不，单纯是把所有的愿力都集中在表面罢了。 只是作为牵制？ 也不是，他必须做到让黑钢蛇女完全丧失防御能力的程度。 火焰燃烧就像戏法一样的东西，吞回去就还是原本的力量，仅凭这些还不够的话，剩下的就用勇气和觉悟来补足。 战士就是时时刻刻赌上性命的生物。 【强化·第五级】 限制器被解除了。 这个概念就像是人类和龙的界限，超过这一线就是真真正正的怪物了。 “给我躺下。” 本来就不足几百米的距离，短短一秒就被跨越，黑钢蛇女的眼球跟不上这个速度，在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时，头部就被狠狠击中了。 只不过是三十米的高度。 体格差完全无视。 赋带火焰的轰击给了黑钢蛇女的眼球贯通伤，连同视觉一起被剥夺，不仅如此，随后的冲击令巨大的身躯后仰。 七零八落的树林再次受到了蹂躏，怪物倒在上面，大地都被震动。 当然这不是终结。 “拜托了！！” 玉藻操纵着翼龙从天空飞过，而瞄准了黑钢蛇女的核心，影从上方一跃而下。 目标已经锁定。 就算现在身躯被刺穿也不会偏离。 少女解放了武器。 ——她的使命，将在这里达成。 “………………” 时刻的的确确在这刹那静止了。 影将刀刃刺入了钢之魔女的心脏，由主人产生的这种相生相克的力量破坏着纯黑钢的躯体，如同像扎进活生生的血肉，从中溢出了黑色的血液。 仅仅只有轮廓的女性仿佛脱离了诅咒，从黑色金属表面分离出来。 “……” 与影身姿几乎相同的女性满足地笑了。 她伸出手拂去了少女脸庞的泪水。 “……、……，……。” 也许是用嘴唇说了什么，钢之魔女抚摸影的手掌化成了粉尘，整个躯体逐渐融化。 不仅如此，少女的身体也开始崩溃。 （啊，这就是结束的感觉吗。总觉得，好遗憾……） 明明知道最后一定是这种结果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对了，都没来得及道谢……） 好像找到了能够解释的答案，少女抬起头想向前方的身影望去。 但视野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尽管如此，还是必须说出口。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