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节哀顺变
夏觅晴手下一松，揉着手腕，警惕地看着他。 “反正也就半个小时了，我不想让你太难受，”宁哲宣一脸温柔地解释。 那边的简凝安已经将大门给关上了，靠在门边有些挑衅地望着夏觅晴：“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在房间里自由行走，我们来玩警察抓小偷呗，随便你走，只要你能在我们两人手里跑出这个房间，呃，也算你自由好啦，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给你个活下去的希望嘛。” 这个提议显然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宁哲宣也并没有拒绝，反而饶有兴致地点头：“也行，免得你到黄泉路上怪我不给你选择，你不是说过当初莫霆钧给过你选择，你留在他身边了吗？那我现在也同样给你选择，你能走出去就放你自由，如果留下来，那就代表你是自愿陪着我去另一个世界的，这是不是很公平？” 公平个屁！ 夏觅晴简直想骂脏话，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在故意逗她玩。 这间破屋就两道门，连窗户都没有，屋顶也别想爬出去，他们有两个人，她怎么都逃不出去的。 夏觅晴直接找了个墙角席地而坐，并不准备配合他们两个变态的游戏。 她不想做白费功夫的事情，费劲奔跑也只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多一分危险，倒不如镇定下来，想想其他办法。 而到此刻，夏觅晴也才发觉，自己心里居然还是对莫霆钧有一丝期待和信任的。 在得知莫霆钧会过来的那瞬间，她本来七上八下的心竟然奇异地安定了下来，她相信只要莫霆钧过来，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只要莫霆钧出现…… 夏觅晴不禁低头抚摸着凸起的腹部，在心里打气：宝宝，没事的，我们再相信你爸爸最后一次，我们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说过要过来救我们的，就一定会过来的。 莫霆钧……我和宝宝都会等你的…… 时间缓缓流逝，然而外面依旧一片寂静。 不管是林苑心、警方，还是莫霆钧，所有人都还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夏觅晴心脏一点一点收紧。 之前那点信任伴随着对他的失望一点点冷却了下去。 也许，莫霆钧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救她！ 就在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控制手机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铃声。 宁哲宣拿起手机，脸上露出万分遗憾的神情：“真是让人失望，时间到了，莫霆钧没来呢。” “阿晴，我们一起死吧！” 夏觅晴的心随着他的宣布彻底冰凉了下去，一滴泪水从她眼眶掉落。 她甚至分不清那是对即将而来的死亡恐惧，还是对莫霆钧彻底放弃她的绝望。 而宁哲宣已经拿起手机，笑着摁下了某个键位。 “砰！！！” …… 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奔跑而来地莫霆钧整个人当场僵在了原地。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绝望无力感从脚底一直窜向脑顶。 他看见距离他不到一百米处的破旧房屋燃起熊熊爆炸大火，看见房屋瞬间轰塌下来，脚下几乎要站不住。 “阿晴！”身旁同来的林苑心，尖锐而痛苦地朝着那边呐喊出声。 紧接着是救护车警车所有的声音，莫霆钧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视线牢牢锁定着那边的滚滚浓烟，神情呆滞，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他都还没有赶到，还没有见到她，她怎么可以有事？ 对，一定是吓他的。 宁哲宣肯定是故意引起爆炸来吓他的！ 想到这里，莫霆钧不顾一切地朝前方跑了过去。 “莫总！莫总！”身边的手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莫总！你冷静一点！消防车已经在路上了！里面太危险了，你不能进去！” 莫霆钧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挣扎着要往里面去，“放开我！夏觅晴还在里面！她在等我！我说了要来接她的！你松开！我要进去找她！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莫总！！你冷静下来！你这么进去救不了人的！”那人死死抱住他不让他前进一分。 莫霆钧依旧拼命要甩开他往前走着，“夏觅晴！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应我一声啊！” “莫先生！消防车来了！您别往前走了！”那人大喊着。 紧接着消防车叮铃作响，车里迅速下来一行人，开始救火。 现场各种声音杂乱一片，混乱不堪，看着漫天的火光，莫霆钧心脏仿若被人狠狠地揪住，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偏偏他被人死命拉着，完全无法靠近一步。 火那么大…… 夏觅晴行动不便，她要怎么办？ 而此时此刻，莫霆钧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只要夏觅晴没事，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放弃”的这种念头。 原来，她对他来说已经这么重要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的动静，不想放过丝毫的踪迹。 夏觅晴，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 “找到一具尸体！” 在经过一个小时的灭火行动后，消防员抬着一具焦黑的尸体走了出来。 莫霆钧几乎眼前一黑，死死握着拳才艰难地迈出步伐往那边走过去。 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看不清原来的面貌，但很容易看出来，是没有右脚的！ 宁哲宣！ 莫霆钧瞳孔骤然睁大，这是宁哲宣的尸体！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让人庆幸的事情，如果宁哲宣在这个屋子里的话，那么夏觅晴…… “继续找！加快速度灭火啊！”莫霆钧近乎崩溃地朝着他们吼了出来。 他的双眼赤红，红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球。 忽然，从即将熄灭的火光之中，他似乎看见了一个身影，登时眼中一亮，飞快跑了过去，“夏觅晴！” “莫总！莫总你不能过去！危险！”旁人一时疏忽竟然没拉住他，见他径直朝火光跑去，急忙就跟了上去，试图拉住他。 可莫霆钧行动迅速，不等他们追上去，他人已经消失在火光之中。 “救人！救莫总！莫总进去了！” 旁人看见这一幕，急忙拉住一名消防员喊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莫霆钧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莫霆钧进屋后的几分钟，火势被彻底熄灭，只剩下被烧得焦黑的屋子和滚滚浓烟。 “莫总！莫先生！”有人冲着里面焦急地喊了几声。 消防员也继续迅速地往里面冲。 过了一会儿，叫喊声停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从浓烟里走出来的人影身上。 林苑心哭声一滞，要不是有林智阳扶着，她几乎要站不住脚，“阿、阿晴……” 莫霆钧脸上身上全是被炭火沾染上的黑色污渍，他的怀里抱着一具漆黑的尸体，一步一步往外走，每一步踏得都格外沉重。 有人从他手里接过尸身，他的神情也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嗓音因呛了咽而显得嘶哑万分，“现在就去做鉴定，这不会是夏觅晴，肯定不是！” 他带着近乎胁迫的肯定语气，仿如他们说出不同的意见来就会彻底崩溃一般。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这房子里只有宁哲宣和夏觅晴两个人，宁哲宣也只绑架了她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霆钧那太过于强势的气场所致，就连林苑心也跟着抱了一丝希望，这具尸体一定不是阿晴。 几人辗转跟随着来到了解剖院，等待着法医结果。 没等多久，就有人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夏小姐在警方dna库并没有存档，因此不能直接核对，得找亲属过来做鉴定才能确认。” 亲属鉴定。 这四个字让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夏觅晴跟夏家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都根本就找不到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事态陷入了僵局。 良久，莫霆钧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很轻：“这是不是证明，里面的人也有可能不是夏觅晴？” 然而法医没有接话。 沉默半晌，对方才斟酌着告知他：“莫先生，节哀顺变。” 林苑心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抽噎出声。 “你们都没确定里面的人是夏觅晴，我节什么哀？”莫霆钧赤红着眼眶，冷笑着朝他低吼。 对方却叹了一口气，残忍地告知他—— “死者腹中还有个死胎，大概三四个月大。” 跟夏觅晴的怀孕时间正好对上。 莫霆钧所有的力量仿佛在这一瞬间被人全部抽离，他脚下一个跄踉，竟然差点没站住，心脏也仿佛被人用力揪住，剧烈的疼痛让他喘不上气来，难以呼吸。 那一刻，他好像只剩下了一个躯壳了。 他听不到林苑心彻底崩溃的大哭的声音，听不到法医对他们说明后续事项的声音，更不听到警方对于宁哲宣消息的问询。 四周的一切仿若在他眼里都失去了焦点，他的眼前也好似有跑马灯一样清晰地浮现着自己从认识夏觅晴到如今的一帧一画。 最后定格在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看见她被人围堵。 而这次，他没来得及插手，眼看着她被他们带走。 彻底远离了他的世界。